清茶配花糕

脑洞很多,但产粮随缘。忙的时候满脑子摸鱼,空的时候使劲咕咕咕XD

四月一日(上)(髭切X婶)

*迟到的愚人节快乐www  

 *第一人称注意

*现代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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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说是被收养好像也不大准确,毕竟我的父亲还在世,虽然内心里我并不是很愿意承认他是我的父亲。

        从我记事起,家从来就是一个黑漆漆的没有生气的地方。没有光亮能照进那个吱呀作响的大门。家里也永远混着一股呛人又刺鼻的味道,我估计就算门窗大开,让风灌他个三天三夜也无法去除。因此,每晚我都把自己凑在靠近窗口地方,小心翼翼的捕捉着从窗口吹拂进来的那一点点新鲜空气。我也曾试过离家出走,不过那时只有四五岁的我并没有离家出走这个概念罢了,只是单纯的厌恶着那个地方。

        说起来,除了我的父亲,到目前为止的我的人生中,碰到的尽是些好人。大概是老天开眼为了补偿补偿我的吧。

        比如离家出走的那次,一个阿姨帮我报了警,然后好心的警察叔叔把我送了回去。我至今记得当父亲看到我和警察来了的时候,一下子扑了过来把我扣在怀里,嘴里说着“我可总算找到你了”“宝贝儿你可吓死爹爹了”之类的话,情深意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当时就懵了。闻着他身上比屋子里还难闻到一百倍的气味,竟然被感动到了,那委屈劲儿一上来,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那时的我全心全意都放在哭上,没有注意警察叔叔们已经走了,也没注意到那个名义上是我父亲的男人侧脸看着我的眼神。

        所以当那一下毫不留情的耳光扇下来之后,我气势十足的哭声立刻哑了火,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满是嗡嗡地回声,好像成千上万只蚊子围着我的脑袋转。再接下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第二天醒来,不仅头痛欲裂,耳边依旧听不清声音外,在左手手臂上发现了三个留着脓血的洞。等我年纪再大些,才明白那应该是被香烟头烫的。

    

        祸兮福所倚,古人诚不欺我。

  

        六岁的一个冬天,我被警察带去了警局,之后一个瘦瘦高高的叔叔接走了我。第一次坐汽车的兴奋感,车座上铺着的毛茸茸的垫子,头顶和脚边吹出的暖呼呼的热气让我的恐慌消散大半。即使还有些不知所措,者却不妨碍我偷偷的把手蹭到暖气边上。

        “理惠酱,如果冷的话⋯⋯”

        “对不起!我⋯⋯”

        毫无预兆的被喊到名字,我猛地把手收了回来,尴尬地脸色通红。悄悄地瞟了瞟后视镜,发现镜子里面是一个中年人有些愕然的表情。我的心一下子跳得极快,低着头,往角落里缩去。

        “抱歉啊,吓到你了呢。”出乎意料的,那个男人竟然向我道了歉,温和的语气让我忍不住抬头又看向后视镜。他像是知道我在看似的,对着镜子笑了笑。我便又把头低下去了。

        过了好久,前面又一次传来了他的声音,这一次他语速放得更慢更轻了些,“想用暖气暖手的话是可以的哦,家里也开足了暖气,明天我带你去买双手套吧?手上长了冻疮肯定很不好受。”他把头转了过来,对我笑道:“女孩子的手可要好好保护好啊。”

        男人的脸不仅瘦削,而且几近苍白。但这并不会给他的笑容减分。不过我敏感的察觉了一个奇怪的词汇。

        “家⋯⋯?”

        “嗯是的,”那个男人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可以说是你一个远亲吧,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说着,他摸了摸我的头。那张纸上写了什么我统统没看懂,因为我根本就认不出几个字。但是我能看出在下面父亲那一栏签的不是我父亲的名字。

        “呃⋯⋯”

        “清宫安太,我的名字。如果觉得勉强地话,叫我清宫叔叔就可以了。”他把纸从我手中拿回去,继续说道,“来,下车吧。我们到家了。”

         就这样,我住进了清宫家里。而我的父亲,因为酗酒,吸毒等原因被撤销了对我的抚养权。





        2.

        清宫先生已经快50岁了,但是却长得很年轻。虽然有些微的驼背,但看上去依旧很高。他曾经指着老照片上那个抱着篮球笑得一脸腼腆的男孩对我说,他高中时可也是篮球队的主力队员。而我看着他笑起来眼角细细的鱼尾纹,感觉仿佛还能看见他高中的影子。

        他不仅供我上了当地最好的私立学校,平时还喜欢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好像我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甚至还在我住进他家不久就给我报了芭蕾课。

        “女孩子学学跳舞总是好的。”我记得他这么说。

        相比较之下,他的太太就不大喜欢我。在我刚入住的那一两年,几乎每天都能听见她在背后向清宫先生抱怨。她以为我从来不知道,但是那怎么可能呢。别小看小孩子的敏锐性啊。

        认为是自己给他们带来了苦恼的我,又一次打算离家出走。不过这回,我连家门还没出就被清宫先生逮个正着——因为我在房门口犹豫着不愿走,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了鞋柜上的花瓶⋯⋯毕竟想要放弃这种吃饱穿暖还不用担心挨打的日子,需要的可不仅是一点勇气。

        我至今还记得清宫先生先把我哄回了房间,然后对着闻声而来的太太发了火。那是我第一见他发火。从门缝里看不真切,不过他们终究也没能吵成架。因为下一秒清宫先生就摔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原来他是有心脏病的。那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发作,因为我。

        好在休养了几天后,清宫先生好像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他太太也再也没有和他吵过关于我的事。而我,在内疚和自责中,也终究没能选择果断的离开。


        这是会招报应的啊。从那个晚上起,我就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而每次看着清宫先生温和却苍白的脸,这个感觉越发明晰了起来。

        


        不过我没想到报应来的那么快。

        四月一日,周天,雨夹雪。我穿着薄薄的练舞服,手里拎着足尖鞋,站在舞房楼下的大厅里瑟瑟发抖。这栋大楼的管事怕是要将节约用电贯彻到极致,哪怕是在一月初暴雪呼啸的时候也从没开过大厅里的空调。而那扇永远也关不上的大门在风的吹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我缩着脖子躲在墙角,尽力躲开从门外吹进来的冷风。偶尔有小小的雪花撞到褐色的大理石墙上,透明的冰晶映出斑驳的大理石纹路,然后渐渐地消失了所有的棱角,最终变成一滴水珠从墙上滚落,与墙角的泥水混在了一起。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这一幕十分悲伤,于是我移开视线,又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这一步让我的后背直接贴上了湿冷的墙。

        我倒吸一口冷气,几乎要跳起来。然而那黏腻的冷意已经浸透了我后背的衣服,被风一吹,我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我紧紧抿着嘴唇,因为我怕我要是一放松,我的上下两排牙齿就会打颤到一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清宫先生打个电话。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但平时一向准时的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可能有事耽搁了吧。我这么想着,咬着牙按灭了手机的屏幕。毕竟不管怎么说,把大衣落在车上是我的错。倒是不好意思催他。

        就在我缩着肩弓着背,打算继续在冷风中颤抖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见一个一个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的人向我的方向走来。带着某种奇怪的违和感。我往那边多看了两眼便垂下了眼皮,把全身的能量都用在抵御严寒上。所以当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往上移,最终看见一张微笑着的虽然布满皱纹,但精气神很好的脸。老人先是用右手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然后对我微微点了下头。我也只好不明所以的朝他点点头。

        “石井小姐,郭斯特先生希望这件大衣能解您一时之难。”老人说完,把左臂上搭着的一物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再次向我微微颔首,快步走了回去。

        “等等⋯⋯这⋯⋯”我抱着那件大衣目瞪口呆。这怎么行?得把衣服还回去才对。

        这么想着,我快步往那边走去。而那老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已经走过了走廊的拐角,我加紧步伐跟过去,却在拐角的另一头看见了另一个人影。而那黑衣老人正走在他旁边。想必那就是所谓的“郭斯特先生”吧?

        他们快就消失在了另一侧。等我追过去时,除了头顶明晃晃的电灯和我身后长长的影子外,空无一物。

        我站在原地抱着衣服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穿堂风促使我做下了决定——大不了之后带上一点谢礼还回去就是了。于是我手忙脚乱的把大衣穿在了身上,裹紧。大衣是毛呢的,十分厚实。在裹上的一瞬间我就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冻僵了的身体渐渐活络了起来。此时我才有闲心去自己观察这件衣服。大衣整体颜色是白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黑色石头镶了金边,做成的扣子让整件衣服平添一分大气。不仅如此,衣服的袖口,下摆,以及领缘都有淡金色的丝线压边,给人感觉十分贵气。大衣是修身剪裁,不过放在我身上就显得十分宽大了,我总有种一不小心就会让衣服拖到地上的错觉。

        白色很容易脏啊⋯⋯我叹了口气。

        此时我的脑海里满满都是这位郭斯特先生,我根本不认为我认识这么一个人。可一个陌生人有什么理由专门给我送一件外衣呢⋯⋯

        “这个名字也很奇怪⋯⋯”我一边冥思苦想一边慢慢走回大厅,隔着一层雨夹雪,我还是看清了那辆熟悉的银灰色轿车。我心下一喜,攥紧了足尖鞋就跑了出去,拉开后座的车门,窜进开着暖气的车厢后笑着说道:“叔叔我还以为您把我忘了呢。”

        “理惠⋯⋯”坐在驾驶座的人回过头,“我不是清宫。我是山本智,清宫的朋友,我们见过几次的。”

        我一愣,随即点点头道:“嗯山本叔叔好,谢谢您来接我。”

        山本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回过头发动了车子。我看着窗外模糊成一片的景色,直觉告诉我整件事都透着一丝诡异感,但我偏偏找不到那个关键点。越是这样,我越是感到不安。于是我犹疑着开口道:“请问,清宫叔叔呢?”

        是了,这是清宫先生的车,就算他拜托山本先生来接我,那也不大可能让山本用他的车。况且,我记得山本先生是有车的。

        山本先生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直到我们又遇到了一个红灯。他停下车,缓缓地回答我道:“清宫他⋯⋯走了,心脏病突发。”

        “⋯⋯”

        “⋯⋯骗人⋯⋯的吧?”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路灯和街边商铺的彩灯都亮了起来,倒映在布满水珠的车窗上,一片模糊。

        “理惠你⋯⋯节哀。”山本智看了一眼后视镜,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没事的,山本叔叔才是,您和清宫叔叔认识好多年了吧?”很奇怪的,我并没有哭或是难受什么的。我反而很冷静,哪怕是现在,我竟然一边理智地回答着山本先生,一边还能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冷血。

        山本先生叹了口气,“⋯⋯我们从高中开始就认识了⋯⋯真的是太突然了,早上我们照常像往常一样在晨跑,结果他就突然⋯⋯”

        “早上?”心底的诡异感又一次浮现,现在已经将近七点半,而早上我在补习功课,如果是早上发生的事情的话,为什么一直没人通知我?“

        理惠,你接下来要尽量放松听我说。”绿灯了,山本没有直行而是向右边拐去。在那一瞬间,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左手上臂处开始一抽一抽的痛了起来。那里原本有三块不规则形状的,丑陋的伤疤,不过到如今颜色已经没有那么深了。明明在十年前就痊愈了的伤口,在此时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一阵的抽痛,好像我的左臂有了自己的心脏,缺氧般的,绝望的抽搐着。

        我不动声色的用右手死死地按住我的左臂,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请说。”我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织子说⋯⋯清宫先生的去世已经给他们家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怕是⋯⋯没办法照顾你了。”山本一边开车一边小心地从后视镜里观察女孩的表情。

        “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送回你父亲身边⋯⋯她已经把你的行李都送过去了。”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开口道,“这⋯⋯怎么可以⋯⋯我⋯⋯不是,我是说,他已经不是我的监护人了啊?!”

        “⋯⋯”我怔怔的看着山本先生,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迹象。然而他只是目不斜视地专注于眼前的路。可能是他终于被我盯得不自在了起来,他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对不起⋯⋯”

    我无力地摊回座椅上。

    “⋯⋯我明白了,谢谢。”

     车在一条破旧泥泞的路口停了下来。我走到车旁,对山本先生挥了挥手。

        “山本叔叔再见。”

        山本先生摇下车窗,看着里面歪歪斜斜的几栋房子,又看看我,眼神从震惊,悲伤,无奈,定格在了同情。“理惠,如果⋯⋯如果之后有什么难处,来找叔叔,叔叔会帮你。”

        “真的吗?”我抬头问道。雨夹雪已经变得只有雨了,我的长发被雨淋湿,黏在脸庞,一定十分的狼狈。

        “当然是真的。清宫抚养你十年,我作为他的朋友,当然要找看你一二。”山本先生看着我,眼神已经变成了怜惜。

        “那么请问您知道清宫叔叔的追悼会在什么时候,在哪里举办吗?我想去送他一程。”

        山本一愣。

        “抱歉⋯⋯织子没有告诉我这事⋯⋯”

        “我明白了,谢谢您。”结果相处十多年,她竟是连一个让我与养育了我那么久的人道别的机会也不肯给吗?也是,毕竟她都这么迫不及待地送我走了。

        转身,我向着那个十二年没见的房子走去,背后传来山本先生的喊话:“如果我得知了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

        于是我停下来向山本先生鞠了一躬。目送那辆银灰色的轿车驶远后,我回头,面向这扇门,这扇我最不愿开启的门。



        3.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陌生又熟悉的臭味,扑面而来,在这之中,我还感觉到了一丝腐朽的气息。

        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了一个蜷缩在一起的人。那人身上的衣服烂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裤脚上沾着一根菜叶。我站在雨中,试着往里踏进一步,却差点摔倒。收回脚定睛一看,那竟是一块骨头。在骨头的一边,隐隐可以看见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内心一阵恶心,捂着口鼻差点要吐出来。

        那个人终于转过头来,露

        出一张干瘪的,满是斑点的脸。让我想到了烂掉的桔子。他的两颊向内凹陷,眼睛黯淡无光,头发也是稀稀疏疏的泛着干枯的黄色。口水从他发紫的唇边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我一惊,这已经没有一个人样了,倒像是什么滞留在人间的污秽,空有人形的行尸走肉。

        他看着我,缓缓转动着脖子,然后像是咧出了一个笑容,牙齿参差不齐,还掉了不少。

        “理……惠啊…你……你……回来……啦…?…老……老子……倒是……没……没……白养……你⋯嘿嘿⋯还⋯⋯还知道⋯⋯带⋯⋯这⋯⋯这些⋯⋯回家⋯⋯来⋯⋯嘿⋯⋯嘿嘿⋯⋯”他用跟树根一样的手拿过一件女装晃了两晃,我这才发现他面前有两个大纸箱子,里面我的文具,衣服,全被翻得到处都是。

        “用⋯⋯用这⋯⋯些⋯⋯些⋯⋯可以⋯⋯可以⋯⋯换⋯⋯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换⋯⋯换⋯⋯⋯”他的神色几近癫狂,笑的时候还带着粘稠的吸气声,像是一个破败的风箱。

        我看见他的口水滴到我的衣服上,往后退了一步,胃里一阵翻滚。接着,他拿着那件衣服一步一歪的向我走来,我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强迫自己站在那里。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以后就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了,要是连这都挺不过去的话⋯⋯


        那男人一边抽搐着嘴角一边向我摸来。当我注意到他的眼神时,发现他的目的只是我身上的这件已经被雨淋的透湿,还沾上了泥点的大衣。我终于没忍住,在他要碰到我之前连连后退,最后拔腿就跑。

        我使劲地跑,拼命地跑,在大雨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和发疯了似的心跳。我以为我能挺过去,我以为我可以接受。毕竟我在那个环境下生活了六年不是吗?可是我错了,错的离谱。我低估了这十二年来,在舒适环境下的这十二年给我的影响。

        我扶着路灯,蹲在地上干呕起来。然而哪怕我把自己的嗓子都咳哑了,也什么都没吐出来,胃里还是一样有恶心感。我靠在路灯上,望着因为雨夹雪而造成的泥泞的路面,心里升起无限的悲哀。我看着前方那一幢幢干净规整的楼房,又回头看向那已经消失在地平线的我曾居住过六年的房子,想到我到底还是属于不堪的那一边吧?就好像再晶莹的雪花最终还是和泥水混合在一起惹人讨厌。

        只是⋯⋯我看了看衣摆处向下滴着泥水的白色大衣——把这么好看的一件衣服弄脏了呢⋯⋯希望还能洗干净找机会还给他吧。

        如果那位先生知道把衣服借给了这么不堪的一个人,他会后悔的吧⋯⋯?

        我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一边想着这些毫无根据的事情。这倒是令人发笑。明明抚养了我十年的都去世了,我却在想一个连一面都没见到的人。

        雨渐渐小了,路灯散发出的橘黄色灯光越发明显。马路上偶有几辆车开过,有一辆还溅了我一身的泥。不过我已经没有力气躲开了。前面稍稍闭了闭眼竟然差点昏过去,感觉热得不行,身体却在发抖,大概是发烧了吧,我想。

        如果我被烧傻了还会不会记得还衣服啊⋯⋯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叫我。那声音忽远忽近的,我一时分不清声音的发出者在哪里。

        “石井小姐,请停步。”

        我乖乖地停住了,眼睛费力地聚焦到面前那个人身上,我看见了一只白色的手套。同时,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在了我的头顶。

        “石井小姐,郭斯特先生希望您能回家好好休息。”

        家?我已经没有家了。

        “石井小姐,我是来送您回家的。”

        那个恶心的地方吗?不,我不要。

        “您依然寄住在清宫先生家,不过抚养费会由郭斯特先生出。”

        不⋯⋯嗯?我费了好大劲才搞明白这句话,昏昏沉沉的脑袋被吓得清醒了不少。什么啊?!整人游戏吗?

        “不,这个⋯⋯我⋯⋯”

        “法律上您依然是清宫先生的女儿。我都解释清楚了,现在能请您随我上车了吗?”那老先生说着,对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


        我觉得很气,敢情他借我这件大衣就是为了之后来整我的吗?而且我还很饿,我不仅饿,我还累,我心累,我腿酸,我头疼,我哪哪儿都烦躁。

        “请问您还要什么问题吗?”

        然而我看着他那一张从头至尾都笑的一脸和善的模样,我郁结了一肚子的火气又只好憋了回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不是,我⋯⋯唉,我总不能就这么相信你吧?不是说你可疑什么的⋯⋯不,我是说,你看我们才见面两次对吧?我没有理由相信你啊。”

        明明就很可疑好吗。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看到那老先生皱眉的的那一瞬,我我用了一种很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经过这么一番多余的思考之后我觉得我的头更疼了⋯⋯

        听完我委婉的解释,那位老先生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恢复了和善的样子。

        “石井小姐您⋯⋯没有查看过您的手机吗?”

        见我摇头后,他似是笑了一下,说道:“那您最好看一下比较好。还有,鄙人姓源。”

        我一边胡乱点了点头,一边从那件湿漉漉的大衣口袋里摸出我的手机。我的手指一直在抖,我花了好久才摁开来手机屏幕:

                有一位姓源的先生会来接你。

                                                                织子

        手机显示这是二十三分钟前发来的。

        我反反复复把这句话看了好几遍,最终用一副看到鬼的眼神瞪着面前的这位老先生。

        “清宫太太提醒您了吧?那么,请?”老先生笑盈盈地帮我打开了车门。



        4.

        泡完澡之后我从客厅的柜子里翻出了退烧药,带着甜味的糖浆在我嘴里蔓延开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逃离了那个鬼地方”的梦幻感变成了真实,在安顿下来后,人清醒了不少。

        感受到那颗安安静静的,彻底踏实下来的心,我对自己还是充满了鄙视。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踏实个什么劲。这一切说到底都不是自己该过的生活。

        而 从我回来到现在,清宫太太一直没有露脸,我知道她一定在家,说不定就在什么角落撕着写了我名字的纸条。

        真是越来越会胡思乱想了,我摇摇头。


        挪回我平时睡觉的房间,除了一些大件儿的家具没有动之外,其余属于我的一切都不见了,包括清宫先生给我买的那些小玩意儿。我环顾四周,发现我床上的被褥都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

        好快的动作。我感慨了一下。

        待我把一切都收拾完毕,窗外的雨又转大了,天空黑的连颗星星都没有。我仰躺在床上,闻着被褥里一股木头和樟脑丸的味道,看着黑暗中异常空旷的房间,和我挂在门上那件白色的大衣。

        明天把它送去干洗店吧,希望能洗干净。还有,得去找找那位郭斯特先生的信息啊,毕竟他现在,嗯,掌管着我的经济大权,可以的话果然还是上门拜访一下比较好吧?


        我本以为,要找到那位奇怪的先生的信息应该是一件十分困难事,谁能想到,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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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写了快8000字男主还没正式出场......

讲真我第一次在四月份见到雪欸(而且就在4.1下的,好冷)

PS:

关于舞房那一段......是个人亲身经历改编。不过那是在我大概九岁的时候吧?而且没有人送衣服。

还是在十一月底

虽然不是雨夹雪,但是是暴雨

倒是有一个善良的阿姨牵着她那个大约七八岁的女儿来问我

“小姑娘你冷不冷呀”

“冷的话我女儿的衣服你应该穿得上。”(转头对她女儿)“快点,把衣服借给这个小姐姐。”

然后我就被那小姑娘那个仿佛我和她有几辈子仇恨的目光吓得连连推辞,最后连那个阿姨的手机也不敢问她借......

因为前天那场雪,我发现自己竟然把那么久的事都记得好清楚......



包括那天,青少年宫左边拐角处,飘过来的关东煮的香味。(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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